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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月 9 日,大 V 最终决定去参加在日本东京举办的 Wonder Festival(WF)手办模型展。他一个人拖着一行李箱的玩具,没有让同事一起去,也就没有带宣传物料。
在东京参展的人,70% 都戴上了口罩。截至 2 月 8 日,日本新冠肺炎确诊达到 89 例,也成为了中国以外疫情非常严重的国家之一。而 WF 是世界上顶级规模的手办模型展,距今已经有 36 年历史,它是玩具创作者和爱好者每年必须要参加的展会。这也是大 V 冒着疫情风险不得不去东京参展的原因之一。
大 V 在 WF 订了 3 个展位,原计划是一行十几个人,除了玩具以外,他们还准备了周边及设计师手绘明信片。明信片已经设计完成,但因为找不到打印厂,连同周边和宣传物料都没有制作出来。尽管大 V 去参了展,但最终效果可想而知,并不怎么理想。
突如其来的疫情让国内很多展会取消或延期,而那些依然举办的各类国际展会,因中国参展商的缺席也受到了极大影响。
去年 8 月的北京潮玩展(BTS),有的粉丝甚至一大早 5 点就过来排队。而今年上半年,国内应该不会再看到这类景象了。2 月 25 日,原定 4 月举办的上海 WF 宣布延期至国庆假期,退票通道已经开启。
另外,今年上半年还有两个比较大的国际性玩具展——泰国 Thalland Toy Expo 玩具展(TTE)和 2020 上海国际潮流玩具展(STS)。上海 STS 宣布延期至 6 月,泰国 TTE 目前还未推迟。但参展的设计师们也会担心安全问题。对参展方来说,能不能顺利参加,不仅取决于目的地的疫情状况,还取决于国内工厂的复工程度。如果工厂把产品按期产出,展会又不延迟,大 V 他们至少还能赶得上。
这次疫情给潮玩行业带来了一系列影响。短时间内是相关商家的现金流压力,紧接着产生了连锁反应。对于潮玩行业,尤其是对独立设计师来说,展会销售在销售中占了很大一部分。潮玩设计师通过展会精准获客,将潜在买家拉入微信群,再通过社群方式售卖后续产品。而现在,展会没有了,就从另一方面代表着重要的源头被切断了。
再加上制造工厂停工、涂装工厂停工,从产品生产到销售,所有的环节都是一环扣一环,每一环节都受一定的影响,对潮玩设计师来说,其实几乎是切断了所有的路。
不去就意味着前期投入的展位费、搭建费和玩具销售额等等就损失掉了。当然,这是能估算出来的,而新合作等算不出来的潜在损失,更加重了他的压力。在评估过风险后,他决定自己一个人去。
大 V 是玩具圈里一个典型地把爱好变成职业的人,1985 年出生的他是个资深玩具迷,以前他有一份药企工作,和玩具完全不沾边。在成长的过程中,一些动漫和玩具深深影响了他。
1989 年,变形金刚开始在北京电视台播出。其后,周边玩具在京大卖。1990 年,日本漫画家井上雄彦的知名漫画《灌篮高手》开始连载。对于 85 后、90 后这一代人,日漫 IP 衍生的玩具周边陪伴了他们的年少时代。
基本是从初中开始,适合当时年龄段的玩具就很少了。最多是拼装玩具,还能让人觉得难度高点。从小学跳到大学,甚至上班以后,玩玩具中间有个断档期。那段空白期,男生们都在忙着打篮球、上网吧。 大 V 回忆。
那段时间,有收藏意识的人还能留下几件玩具,大部分玩具干脆被家长直接丢掉。工作以后,他们再想回过头找到这么多东西时,能存下来的就非常少了。
一代人成长起来,能够买得起小时候买不起的玩具,除了收藏爱好外,也不排除报复性消费,弥补那些曾经被家长扔掉玩具的自尊心。小时候有的,长大了得有,小时候没出现过的,长大了也得有。
在玩的过程,国内逐渐形成了很多圈子,于是多了很多潮玩批发商,批发商又衍生出无数零售商。2016 年,大 V 开了一家淘宝店,专卖手办和雕像,一直把店铺做到两个皇冠,是淘宝当时比较大的几个二次元雕像店之一。
以玩起家、以兴趣聚拢创业的人渐渐多了起来。 与其说天天玩这个,还不如自己就做这个工作,把兴趣当作事业。有时候上班并不全是你的爱好,你可能动力没那么足。 大 V 干脆辞掉了工作,专职做玩具生意。那之后,他的工作重心,变成了去世界各地跑展学习,跟设计师打交道,签代理、谈合作。
去年,他签了自己的设计师,有了自己的品牌,然后把产品推向日本、台湾、香港、泰国等市场。同时,大 V 还开了自己的实体店。然而这次疫情对线下实体店的打击同样是致命的。商场虽然开着,80% 商户都处于关闭状态。春节期间,大 V 试营业了两天,结果一个人都没有。他最后只能无奈地把店铺关掉。
在潮玩行业,新人设计师出道,非常仰仗线下玩具展,这要从潮玩设计师产品的销售经营渠道说起。
潮玩的线下销售渠道,最重要的包含全球每年大大小小的展会以及合作的实体店;线上渠道则包括微信粉丝群、公众号、各类电商、众筹平台等。在这其中,玩具展是最重要的。
在玩具展上,设计师能在线下扩充自己的粉丝群,尤其是还没有名气和粉丝基础的新人设计师,可以借由展会完成第一批原始积累。同时,线下积累的粉丝粘性大、对品牌忠诚度高,购买力也更强。
跑展也是增加曝光度的有效手段。足够火、曝光度足够高的品牌,只靠十几个粉丝群,就能完成一款产品的销售。核心粉丝的购买力足够支撑起一款产品的全部线 年日本 WF/ 受访者供图
大 V 估算过某个知名潮玩品牌的粉丝购买力。每位核心粉丝每年购买正式发售的原价产品就将近 2 万元,这还不算闲鱼和二手市场收购。大部分限量款产品是多数玩家买不到的。在正式发售前,粉丝要靠抽奖先抽取购买资格,那些没有被抽到的忠实粉丝就会进入二手市场交易。算下来,在一个品牌上,每位核心粉丝每年的消费就不止 2 万元,能有 2 倍甚至更多。
对于很多独立设计师来说,除了收入上依赖展会,展会也是他们发掘其他设计师以及和粉丝交流的重要机会。对很多独立设计师来说,线上售卖的本质只是一张照片。潮玩属于典型体验式消费,需要直观地看,实体触摸,促成购买也离不开视觉上的冲击和冲动因素。大部分线上售卖,品牌针对的都是有限的粉丝群体,而线下展会贡献的则是源源不断的新客流。
刺球是典型的艺术创作者,毕业于伦敦艺术大学中央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,专业是角色动画。潮玩设计是他的另一爱好,他同时也是 The Foxfrank Studio 品牌的主理人。他创作的 IP 狐兰克 是一只有点呆呆的狐狸,爱好美食、旅行,对生活充满着好奇。这个狐狸潮玩用得就是树脂,尽管有时因为材质问题造成携带时易碎,但他认为触感也是设计者与粉丝的对话方式。树脂的重量感是他想要呈现出来的,但只看照片是没办法理解的。
从另一个角度看,他也并不认为疫情期间是潮玩线上销售的爆发点。 如果买菜、吃饭都成问题,物流也不便利,玩家可能没那么多心思去考虑别的消费。 对潮玩,包含别的非刚需娱乐型产品来说,疫情期间的线上消费可能只解决了一小部分问题。
签约设计师和独立设计师、全职设计师和非全职设计师在这次意外中,遭受着不同程度的损失。刺球还有一份工作,能确保起码的收入来源,而小李因为签约了大 V 的工作室,能够与公司共担风险,公司也会积极联络其他线上渠道,以及帮她解决工厂的问题。
对于很多初入潮玩行业的人来说,第一个要踩的坑就是工厂。潮玩是特别展现设计师独立意志的创意产品,也许设计师想要的结果工厂领悟了 60%,落地到产品上可能只留下 30%。除了潮玩制造商,整个制作流程上还有负责给玩具上色的涂装厂,中间环节都可能会出现误差。新设计师不懂工厂套路,光前期准备阶段,就有一定的概率会损失几十万成本来 交学费 。
通常情况下,设计师手里都会自留一部分白模。所谓白模,就是工厂生产出的最原始产品,还没有送到涂装厂上色涂装。一款产品形象一旦确定,就可以批量生产。但是设计师会根据同样的模型调整色彩或小配饰,以适应玩具展或者不同节日的定制版。
一款产品角色或世界观设定好后,设计师根据设计图,在电脑上建立模型,渲染色彩后,发给工厂。然后还有反复的沟通、修改、修正,直到把相对粗糙的样品变得离设计师的想象更接近。
张啸吟感到庆幸,他们去年考虑过开拓线下市场,先做了一些快闪店测试市场反应。不过,疫情对接下来的计划仍然造成了明显影响。2018 年,公司整体产品销售量 150 万件,2019 年的销售也超过 100 万件,但他预估,2020 年上半年的销售额同比将会减少 50%。
疫情过后,可能一部分个体店铺,能力不强、战斗力不强的公司,确实会遇到危机甚至倒闭。但通过这次疫情,地产公司的招商政策、租金政策,也会有相应调整。 张啸吟判断,如果他们不变,大家都会面临更加大的压力,所以一定会相互让步,做一些调整。 对玩具行业,尤其是实体店,有可能下半年或明年,是最好的扩张机会。
你能看到很多设计师,他们实际上并不完全考虑市场。当然也有很多公司投入资本,研究将来年纪轻的人喜欢消费什么。就目前,国内的潮玩还只是集中在几个类别上。在这几个类别上,真正出色的设计师或者已形成经验、对市场预判足够明确的人,其实并不是非常多。 所以他认为,对行业头部公司或领袖级公司,需要他们去做行业整合,也能为一些小的设计团队和设计师提供帮助。